箭大抵淬了毒,药效发作,他只觉绵无比,终是再无法维持平衡。
坠。而后坠入墨色深渊。
“考虑好了吗?”银发仙人端坐于棋案旁,对眼前的猎物虎视眈眈,“想要同我什么交易?只要你想,我便能救。”
前是那日不可挽回的残局,原先的对弈之人却不知所踪。
他垂着眼睑思忖了片刻,终于抬眼,笑应:“那先生便陪我下完这局棋吧。”
“后悔吗?”
“有何悔?”他不紧不慢落下最后一子,从容应,“落子无悔,命运如此,纵使心有不甘,也应坦然相对,不是吗?”
言语间,棋案有异光涌出,将万物吞噬入腹。
燃烧的,漫天的火。
得意地上蹿下,吞噬一切的火。
火化为狰狞扭曲的怪物,叫嚣着同他对峙——这群走投无路的亡命徒甚至打算通过焚烧尸布置火阵的方式来拖延援军的追击。
余下的残军远不及援军的兵力,若是奉孝他们接应及时,取胜也不一定是难事。
映入视线的灰白衣摆打断了他的沉思,他睨了一眼来人,勉强:“先生,文和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了……若是想要这残躯,还请随意。”
“不,生意要讲求诚信,你并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那人只是静静立在原地,将目光投向不远的城门方向,“看来你的朋友并不打算放弃你。”
“援军…还有多久抵达?”
“不足一刻钟。”那人的目光一直没有移开,只是平静地望着前方,“今天的夕阳真美。”
“……”他没力气再应,只能透过废墟和残躯的隙默默望着眼前狭小的一隅。
断鸿声响,一只孤雁扑进天火,燃作了一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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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侵蚀了眼前的混沌,在秋日的化之下,两者最终合成熟透的枳壳。
贾诩堪堪睁眼,发觉自己倚在某人肩上,睡得正安适。
“可算是醒了,没想到阿和也那么贪睡呀。”郭嘉说着起,活动了一下,嘴上依旧不饶人,“哎呀呀,我的肩膀都没知觉了……阿和要如何补偿我?”
他抬眼看他,细细感受着鼻腔经的,夹杂着微微寒意的空气——一切的感官都是那么鲜明,就好像这只是某个稀松平常的午后,他因为某人被瞌睡虫附了,这才打起了小盹,了个不太愉快的梦。
一两点光斑,细细密密织成锦,披在少年人的青衣之上。
那人见他没应,于是笑着调侃,“阿和这是睡傻了?怎么不说话?”
说着,眼前人轻笑着俯向他凑近。抬手轻点他的眉心:“在想什么?”
他抚了抚方才被过的地方,又一次试探地迎上那双笑的眼,几乎要相信这些时日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他的梦魇。
“我好像了一个很长的梦。”犹豫片刻后,他终是卸下心防,决定将一切全盘托出,“我们三人一起离开了学,要去阻拦一场乱世……”
救世……救世?他当真到了吗?
这真的是所谓的结局吗?
如若一切都圆满了,那现在耳旁是谁在呻,又是谁在呼救?
“奉孝,我……”
“嘘,文和,你已经得很好了。”
耳坠轻晃,勾住几缕发,缠绕交错。
齿相依间,万籁俱静,四围的无关之物都被阻隔在屏障之外,唯有三两声雀鸣,和着耳畔的风啸,嘈嘈切切弹曲,为这闲适的日添砖加瓦。
“再陪我醉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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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攀上树梢,在地面投下颀长的影,风牵着影作画,满怀欣喜地畅想着属于自己的伯乐究竟是何种模样。
回神才发现,自己那未完成的杰作里不知何时闯入了一位着艳色锦衣的男子。
几只怕生的小雀在枝着,张望着,探想去目睹这位不速之客的真容。
来人似乎是对自己的魅力很有自知之明,他察觉到目光,抬眼对这些可爱的小小生灵回以粲然的笑——鸟雀们怎受得住这风浪子的调情,于是惊呼着,纷纷然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