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般不待见你,为何还要看?”
“是啊,有什么好看呢?既不饱满,也不对称,荀学长看了都要糟心。”他说着,灌了一口酒,想起什么又自顾自低声笑了起来,且顺势靠在了侧人的肩上,“阿和觉得荀家的兰花园如何?”
他睨了一眼肩上那块牛藓,淡淡应:“奉孝这般好奇,为何不亲自去看看?躺了那么多日,连去院里转转的气力都没有吗?”
“没什么好看的,应该和夫子的菜园没什么两样,几乎都被他剪秃了吧……“郭嘉笑着直起,不知为何将目光落在了他上。
起风了,眼前人的半个子隐在斑驳的树影之中,他看不清郭嘉的表情。
后半夜的风有些冷,他缩着子拢了拢外袍,郭嘉见状,伸手从后侧把他揽进了怀里。
青梅酒的清冽气息散在夜风里,错错缠住了他的子。
温热的气息落在颈上感的一隅,引得他的呼一滞。心在腔里乱窜,几乎要冲出。
他犹豫着,抬手覆住那环于腰间的瘦削的骨,问,“这之后,奉孝有什么打算。”
呼缓了,郭嘉沉片刻后缓缓,“……大概会去汝南吧。袁氏四世三公,势力遍布天下,说不定其中便有我想找的英雄。”
他还是松开了他——有风灌进了两人间的隙,让人觉得有些空落落。
郭嘉仰将瓶内的酒一饮而尽,而后起,摇摇晃晃地踱到了崖边。他垂向下望了望,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从前不敢回来,但真的站到了此,又觉得一切好像都没那么可怕。”
想喝酒却发现酒瓶见了底,他无奈地垂下手,想将酒瓶别回腰间,但不知是因为心不在焉,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酒瓶竟脱手从崖边坠了下去。
动静远了,这可怜的瓷瓶大抵已经尸骨无存。
郭嘉徒劳地向下张望了两眼,终于对现实妥协,只能寄希望于唯一的目击者:“阿和啊……这是我从荀家拿的,你能不能卖个人情,替我保密呀。”
“此事我不能擅自作主。但你若是好好说了,我相信荀学长也不会追究。”
起风了,厚厚的的云翳被风卷着,砸向无辜的月。光有些暗了。
贾诩说着,将被风散的发别至耳后,继续沉静:“你同他相识那么久,理应知荀学长不是那种会因为这些小事同你翻脸的人。”
绛红的眸平静无波,望向他的目光也暗淡了几分——这时他这才注意到,初见时的少年早已变了模样,而这一切皆因他所起。
“阿和,你觉得……荀学长是个怎样的人?”
郭嘉是在唤他,却将脸别了过去,不敢再看。
贾诩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答了:“他待你是严厉了些,可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兄长。”
“唉呀——好兄长啊……“他边自语边缓步踱到树边,抬手抚过树干,又抬望望繁茂的树干,无奈地笑了笑,沉片刻后缓缓,“黄巾之乱时,阿娘让我出去躲着,我就跑到了这……是荀学长把我带走的。”
“在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城里的景象。”
那一晚山下的火光亮堂得如同白昼,就连最热闹的市集都不曾有过这般眩目的光。
他收回了手,感觉妇孺的哭喊又在耳边回响,于是深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荀学长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在树上藏了一夜……打小我就不好,了一夜风,又不小心染上了风寒,是个妥妥的拖油瓶。可学长却好言把我劝下来,说我不好是被病鬼缠上了,所以我娘拜托了他带我去学驱妖避邪的法术。”
他叹了一口气,想摸腰间的酒瓶,却摸了个空,只能自讨没趣地放下手,佯装无事地继续,“很拙劣的谎言,对吗?我当时也是烧迷糊了,居然就那么被他骗下来了……车出城的之前,正好路过我家,我悄悄透过车帘看了看外的景象,我家的宅子都被烧干净了,哪还有什么活人呀?”
“那时候我在想,如果这世上真有英雄便好了……”他喃喃念着,想起什么突然转看过来,正好迎上贾诩的目光,于是扯起嘴角勉强对他笑了笑,又逃回人边坐下,用轻松的语气继续,“我大概也喝醉了,怎么开始讲这些无趣的事了。”
说着执了阿和的手,不安分地按按他的掌心的肉,随口问:“这些天在荀家住的可还安生?”
“……甚好。”贾诩为他的变脸之迅速所震惊,不过此时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又恰好是个不会安人的主。
郭嘉抬手搂住了他的腰,他干脆顺势靠在人肩上,遂了那人的意。
嗅到了晚风渡过来的,衣物上不属于原主的熏香味,郭嘉怔了怔,反应过来后故作惊讶:“哎呀,阿和这是在对我撒呢?”
“……”他有些累了,懒得再同他争辩,于是合上了眼。
沉寂了一会儿,耳边竟隐隐传来了安眠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