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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见

西域,这对双生王子却都不是爱用香料之人,帐内着一清洁皂角的气味,除此以外别无其他。冯献灵扯了扯透的外衣,度日如年、提心吊胆的听他打发邻居,同时恍然发觉这个人的画是因人而异的。

冯献灵:“看你。”

“晚来天雪,能饮一杯无?请问郎君得闲在家吗?”

“这刀可不是给你藏在袖子里把玩的啊,”手掌沿着腰腹向上,轻而易举的从里面挑开了她的上襦,被茶水骤然暴在空气中,小娘子下意识的伸手格了一格。郎君轻笑不止,那柄冰冷的小银刀被他随手进了枕底下,“我们一般将它别在后腰,或是藏在靴里,它的刃太短太薄了,轻易杀不死人,唯有出其不意……方能一招制敌。”

耳鬓厮磨时呼出的热意水汽丰沛,他没有拉开她的手臂,只是不轻

“鄯君?”

可她说不出口。她听懂了他的决意和执着,一切挽留、邀请对‘二王子’来说都是变相的侮辱。

他慢条斯理的解她的衣裙:“我知。”

他伸手爱抚她的脸颊,一十五岁的如花芳华,又从小养尊优、餐金饮玉,较之于阗出产的玉石更细腻温、比草原上新鲜挤出的更洁白柔,他几乎不敢用力。“因为那里是我的家,”不知是出于羞耻还是恐惧,殿下的睫翕动不止,王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我的父母亲人都在那里。”

床帐唰的拉开,小娘子第一次如此细致的端详他的脸。

其实他早就不记得父王母后长什么模样了,桑珠塔娜口中他们是一对威严贤明、备受爱的模范夫妻,国主金花冠、国后饰金银簪,并肩端坐在狮子床上接受子民朝拜。可他知不是的,他的父亲贪恋美色,年轻时尚知节制,年老后一发不可收拾,曾下令凡十岁以上、姿色动人的女孩都要送进王供国主拣选,之后才能自行婚聘。庶出弟妹多达五十余人,导致国中贵族横行、遍地馆,富有的商人勾结官员,军队除了吃喝嫖赌便整日无所事事,鄯思归并非不知安息的灭亡自有其内因,可每到夜深人静时他总克制不住的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梦中的家园回到从前。

一招(h)

也没将刀取出来掷还给他啊?王子清清嗓子,正说些什么时外面忽的响起了几人声——

来人声调怪异、吐字不清,想必不是久居神都的汉人,而是哪位进京不久的番书生。外来使须得入朝陛见,冯献灵不敢断定他们有没有见过自己,一时进退两难,面色雪白的僵在了原地。

可是他们已经死了,曝尸城楼,血肉模糊。

郎君的眼睛宛若两粒莹莹的翡翠,几绺褐色的碎发垂下来,拂在腮边酥酥的。冯献灵后背发热,匆忙扭开了:“可是他们已经——”

直到去年王子仍在梦中见到过,父王和兄长穿金甲,骑在高大健硕的背上,后是安息训练有素、令人胆寒的骑兵卫队。“安度霍多,”他们这样呼唤他,“我们回家了。”

他在毫无利益关联的东瀛人面前一派风雅温柔;接近元元时进退有度,亦兄亦友;面对周国君臣故作蛮直,宁可言行不逊也不愿向母皇俯首称臣……那么在雍罗侯、在突厥人面前鄯思归又是什么样的?刚才暴出来的面目真的就是他的本心吗?

“看什么?”他丢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巾。

你统共只饮了一杯好么!

有周一代屋宇以开阔轩朗为美,不喜家拥堵,更不喜箱笼繁复,是以举目四顾,这个地方本无可躲!王子松手指了指床帐,太女殿下杏眼圆睁,一在心里问候他父祖一提着裙摆握住佩环,动作飞快的爬了进去。

下人不见惊惶,蹙着蛾眉答非所问:“你长到二十三岁,在那儿待的时间不及突厥的五分之一,为什么如此执着的要回那里去?”

床帐内的客人:“……”

玉佩被璁瑢一声丢到地上,殿下咙发紧,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荒谬的想法——神都城里住着前高昌国的王族,住着铁勒九的酋首和特勤,昭武人、天竺僧、兹女,这里……勉强也能算是一方宜居之地吧?留下来未必不是更好的选择。

几位东瀛学子是来邀他対雪赋诗的。鄯思归显然不是第一次同他们打交,寒暄应对游刃有余:“多谢诸君的好意,只是……咳咳,不巧某今日有客到访,适才陪着多饮了几杯水酒,现在隐隐有些痛。”

两个人对视一眼。

下一秒她被他按倒在床上,联珠团窠纹的帐幔泛起层层涟漪。王子阁下低声发问:“看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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