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给他们一人留了一句诗，明白与否，就看他们自己了。

明白者才懂：旁人观人到面，主观人到骨。

元捷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越是明白就越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也不需要说些什么。

替他拾肩上的落叶就好。

花移（十四）祭拜成氏夫妇

清河离后的第一个去所便是梧桐林——成氏夫妇安睡的地方。

他们是她闯江湖时结识的好友，两人仗义豪气，武功高强，更是一对出了名的恩爱鸳鸯，十年情深如一日，旁人无不羡艳。与清河的相识是一场偶然，那时她正被仇家所追杀，正是成氏夫妇解救她于水火之中，替她疗伤，收留她直到她恢复完好。

她对成氏夫妇的敬谢，早已凝在情谊里。

后来，她创立花移，成氏夫妇并未因她所修功法而疏远她，反而在建之时给予她不少帮助。花移修缮完毕后，清河也曾邀请新，成勘，和他们的两个孩儿，成眉和成玦，来这里暂住修养，她几乎也算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

再后来，成氏夫妇误入江湖纷争，在一次大战中，新失去了生命。清河接到求救匆匆赶到时，成勘正抱着新破碎的躯哭的震天动地。

那是清河第一次听到这么惨烈的哭声，像是动物本能的嚎鸣，像是在怨诉上天的不公，像是在挽留妻子的灵魂，更像是在恨自己的无能。

天地都在震动。

旁者无一人开口，有的人认识成氏夫妇，有的人不认识，但在这一刻他们都选择了缄默。

这种嚎哭持续了将近半个钟，直到成勘的嗓音变得沙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脸上血泪斑驳，眼睛红，眼神痴痴地看着自己怀中的新。

她闭着眼睛安详地睡着，面庞还是那么美，一如初见。

成勘用手拂去她脸上的污渍，抚净她的面容，留恋地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直到眼泪又争相从眼眶中冒出。

“我来陪你了。”他默默地念了这么一句，然后脸上出了解脱的笑意。

清河旋开酒，清透的陈酿撒在他们的墓前，她永远都忘不了最后的那一幕。

成勘出自己的剑，在一震剑意嗡鸣声中过自己的咙，一簇血花洒而出，成为了他们生命中最后的色彩点缀。

鲜红的爱意飘洒在空中。

直到最后一刻，他的眼睛都从未离开过新，那里有深深的眷恋，有解脱，有残破，有泪痕，有爱。

世人皆情深不寿，却总有人以情为囚。

她敬佩有情人，敬佩他们有着世上最单纯无畏的情感，有着世上最柔却也最坚韧的内心。

从那天之后，江湖中的人们都知成氏夫妇化蝶而飞了。

清河将他们葬在这片梧桐林里。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桐同长同老，同生同死，正如同他们的爱情一般。

至于他们的孩子们，妹妹成眉被她收养于中，而哥哥因记恨于她迟迟未来救下父母，心中对她有隔阂，便拒绝同她回花移，拜到凌霄门派下学习剑意。

清河自然不会强求，她并不在意成玦的记恨，只当他是年少不知意。况且凌霄派也是名门正派，他父亲就曾是那里的弟子，让他去那里学剑，她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