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旧梦

        稀薄的梦境突如其来，那年的却双上初中了，下午放学路过酒厂的巷子，正撞见几个捣dan鬼将一个瘦小男孩儿堵在墙角，一边推搡他一边谩骂：“你妈跟人跑了，你爸是个穷干活的，谁稀罕跟你玩儿……”

        男孩儿被bi1得连连后退，脏兮兮的小脸涨得通红，可还是咬着牙，怎么也不肯哭出来。

        却双过去一人弹了一脑瓜崩儿：“再不回家我揍你们！”

        附近调pi捣dan的孩子都认她zuo大姐tou，顿时作鸟兽散。

        她扶住男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双瞳中泛出艳羡又坚忍的光芒：“何江坤。”

        “上几年级了？”

        何江坤低tou，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回答：“我爸说工tou跑了，今年又没法上学了。”

        “没事。”却双摸摸他脑袋，“以后跟姐混，我把小学的旧书找出来送你。”

        “太好了！”何江坤欢快地tiao着，跟着她出了巷子。不远chu1，有人正在骂街：“你连自己老婆都guan不住，成天让她出去打牌滥赌，害得我男人也跟着进拘留所。家里好几张嘴还等着吃饭呢，你不给我个说法，我今儿就赖你家不走了！”

        却双知dao，准是她妈打麻将又被举报了，牌友的家人上门来闹。

        父亲低tou弯腰跟对方dao歉，那女人还是喋喋不休：“我不guan，你得给钱，不然老娘对你不客气！你说说你啊却文林，个没出息的窝nang废，娶那么个不三不四的女……”

        砰！

        一记闷重的撞击声，中断了女人的讥骂，她回tou，只见自家窗框上空dangdang的，被砸得细碎的玻璃撒了一地。

        却双拍拍手，走上前挡在父亲面前，双目充血警告对方：“再敢欺负我爸，另一扇窗hu我也给你砸了！”

        女人看她周shen戾气，吓得住了嘴，恨恨地瞪一眼却文林，声音小了很多：“你养的好闺女，这么小就称王称霸，大了怎么得了，唉！”

        “实在对不住了嫂子，赶明我上街割块儿玻璃给你装上。”父亲一边赔礼，一边将她拉回家，语气严厉起来，“越大越不省心，屋里tou要是有人被砸着怎么办？”

        她咬着牙：“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挤兑你！下次让我碰见，我还敢！”

        父亲气得tiao脚，过来戳她额tou，她还没躲，梦就醒了。

        褚春申难得见到这样的却双，就那么温顺地倚在那儿，双目微阖，不施脂粉的脸上一派清丽娴静。她将锋芒尽数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无疆大爱的清辉。

        却双睁开眼，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住了。

        还是却双先说话：“怎么又是你，又想找我追债啊？”

        褚春申顿了顿：“本来是看朋友的，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顺便追个债，也不是不行。”

        她苍白的脸上挂出笑意：“行，债你尽guan追，能让你拿到钱算我输。”

        男人啼笑皆非，半天才挖苦dao：“你这……是不是属于没脸没pi啊？”

        却双满眼的潇洒：“我骄傲了吗？”

        褚春申哑口无言，开始转移话题：“没想到，你竟然是志愿捐献者。”

        “我怎么听你这话，阴阳怪气的？”

        他突然发现自己嘴变笨了：“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别误会……”

        她眼波liu转：“我要是非得较真呢？”

        “呃，你高兴就好！”

        却双无话可说，她算领教到了什么是一句话把天儿聊死。

        “哎，你来医院不是看望朋友吗，还不去？”

        褚春申装作听不懂逐客令：“我算错时间了，这个点儿人估计没空。”

        “那你就赖我这儿呗？”

        他点tou：“好主意！”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斗着嘴，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双艰难地挪挪shen子，长时间保持同种姿势使她腰酸背痛。

        “我说，能不能让护士帮我倒杯水？”

        褚春申没说话，起shen去了外面，不多时端着水杯进来。她想去接，可两条胳膊都被针guan束缚到动弹不得。

        cu砺的手将杯子送到嘴边，那一刻，却双感觉自己的心tiao声格外明显。她睫盼低垂，没来由地胆怯起来，双目盯着杯子里下降的水位，心里却埋怨这水怎么也喝不完。

        褚春申强按住一刻悸动的心，他第一次距离她这么近，近到连对方轻柔的呼xi都听得真切。他紧紧攥着杯子，手臂肌肉绷得ting直。

        她终于忍不住直起脖子：“我不喝了！”

        “再给你倒一杯？”

        两人同时看着对方，不免有些尴尬。

        却双从没有像今天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