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便执壶给众人斟酒,笑嘻嘻地:“我家金桂年芳十六,不曾亏待她,真金白银养大的,说来她也争气,学甚麽像甚麽,又出落的好样貌,这样滴滴人儿,我也不敢随意托付,今瞧各位爷人才出众,斗胆问一声,可愿蟾折桂,成就一段佳缘?!”话虽这般说,眼睛却只盯着萧云彰看。
忽听廊上脚步杂乱,混有嘁嘁喳喳说话声,待要问,帘子大开,因很用力被扯得噼啪作响,少夫人徐巧珍率先进来,她的手指狠抓住一个丫鬟的发髻,那丫鬟边哭边求情,很狼狈,被连拖带拽地趔趄前行。
萧云璋看了一眼。
蒋希建一直暗观他的神情,连忙出声呵斥鸨母:“我等来此不过吃酒听曲,你在此歪缠不休作甚,打扰我们的兴致。”
第玖叁章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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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玠开起玩笑:“萧九,你若是肯,今晚就房花烛,春帐香,再当一回新郎官儿。”
蒋希建:“我们还要吃一会儿,怎能没个助兴的,既然金桂你舍不得,不妨再叫你别的女儿来,唱得不及金桂也罢,但定要强过金云。”
后面跟着数位仆子,还有面无表情的萧旻。
公掀帘,带进两个女子进来,皆穿水红裳裙,妆艳抹脸儿,细细腰儿,其中个女子裙摆下、无意出一双大脚来。
那女子连忙把脚缩了回去。
萧云璋淡:“家中夫人得严,不敢在外胡来。”
鸨母力劝:“山高皇帝远儿,哪里得到这里来,我家金桂温顺乖巧,不求进府,买间陋房养在外边亦愿。”
斟茶到萧云彰跟前,多情地问:“大人想听甚麽曲子?”
金桂这才去抱起琵琶,和金云两人弹唱了整套的。她音若箫,弹弦生各声,余音绕房梁,珍珠落玉盘,确是不输青楼馆里牌的花魁。
金桂摇:“我本是穷人家的好女儿,八岁时被这妈妈领来养,请了师傅教我拉弹唱,诗作画,围棋牌艺及行动坐立规矩,严格养至今儿,只有贵客至时,方才抛面唱几首曲子。”说着那鸨母又转来,笑着过来:“金桂得回房歇息去哩。”那金桂偷瞄萧云彰,见他正与丁玠边吃边聊,未曾注意这边动静,心底莫名的怅惘。
没有如此令她一见倾心的。
丁玠插话进来:“唱一曲罢!”金桂佯装没听见,只巴巴等着萧云彰开口,萧云彰没说话,微微颌首。
林婵睡得迷迷糊糊的,窗纸透进清光来,她趿鞋下榻,坐到妆镜前,青樱一言不发地替她梳挽髻。
萧云璋见她执意纠缠,面色虽还温和,但眼神却倏得变冷:“我那夫人才高八斗、貌美无双,我很钟情,岂会在意路边巷的野草闲花。”
酒席也摆上了桌,待唱罢,曹文章夸赞不已,倒了盏酒给她,金桂谢接过,低垂粉颈,慢慢吃着。恰鸨母辄出去,曹文章问她:“那可是你的亲娘?”
鸨母应承下来,急命公去借旁家女孩儿来酬客,金桂给鸨母横眼睛,朝萧云彰呶呶嘴儿,再去抱起琵琶弹一首夕阳箫鼓。
鸨母讪讪不敢再言,金桂虽还在弹琵琶,却眼泪汪汪地,暗自叹息自己果然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