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其实没想睡的,他连衣带都没解、和衣躺在榻上数羊羔。想着数到几那小东西会忍不住进来、问他:“你到底怎么知dao的?”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颈侧,偏凉、但还是有温热的chu2感,能感受到细微tiao动的脉搏、听到血ye在shenti里缓缓liu动的窸窣声响。
那个傻子。
也不知dao冷茶喝多了会不会脾胃难受。
哦对了,左右他是神仙、神仙不会因为俗物难受。
想来也是有些好笑。明明他才是被敬仰被敬畏的上神,怎么始终躲躲藏藏不肯lou面。连传信都非得借由梦境才肯吐lou一二,起初连自己都以为是得了什么大机缘、成了传说中通神晓天的大祭司,要不是……
还真能被这家伙骗一辈子。
哦,已经没有一辈子了。
凡人一生不过百年,可他早不是凡人了。
成了怨、又被散了煞,这会儿不生不灭不老不死、容貌永远停在二十有六那年。也怪不得百姓见了他要匍匐在地、诚惶诚恐地dao一句“神仙”。
真神仙在院儿里数叶子,仰着tou眨着眼、小狗似的。许久之前村里人养的土狗生了窝崽子、有只杂mao的先天不足,被埋在后山树下、又自己挣了出来。他碰巧路过,那小崽眼睛还没睁开就往他shen边儿凑,带shi气的鼻tou一个劲儿蹭他的ku脚。他哭笑不得,抱了回来。养了没几天睁眼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睛shi漉漉的、无端叫人心ruan。
后来小狗陪了他很久。直到祭司不再是受人爱dai尊敬的祭司也陪着他,在海风最高的悬崖ding上、陪着他形影相吊。
后来祭司又成了受人尊崇的祭司了,小狗却不在了。年迈的老犬拖着蹒跚的步伐回tou看了他最后一眼、在他的注视下tiao了崖、沉入海里。自此尘归尘土归土,从无chu1来、亦归往无chu1。
他在悬崖边的石tou上静坐了三天,后来不小心睡着了、梦里有好多小狗,围着他呜咽呜咽地叫、用还没长牙的嘴咬他的指尖,绕着他的脚踝跑圈儿、边跑边摇尾巴。
他从梦里醒来,脸上挂着笑。坐了会儿,看看远chu1破云而出的灿灿晨光,又扬起一个更漂亮的笑。
“多谢。”
他对着虚空说。
然后起shen走了回去,tui脚有些酸麻、但心里确实不那么难过了。
甚至,有一点微末的、丝丝缕缕的甜。
就像他第一次尝到的那半罐儿井水。
院外没了动静。他细细听了片刻,又无声地笑了。
困意突然翻涌,他起shen脱去外衫、闭眼安眠。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斜照进来的夕阳叫醒了沉睡的人,祭司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睁着眼赖在床上犯懒。许久才动一动手指,又晃了晃腕、慢悠悠地直起shen,揽衣下床、推开了房门。
石桌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了。还添了新的碗筷、已经摆上两盘菜了。
“你醒啦!”
看着刚及冠、一言一行咋咋唬唬的,倒像十五六。
“嗯。”
“刚好,吃饭!”
少年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