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如今慢慢地返老还童，就显得愈发年轻了。

        待到他八十岁时，已完全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少年外表，与自己的徒弟李清游站在一，仿佛兄弟一般。

        这之后没多久，就发生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李清游竟向他倾诉了爱慕之意。难是多年的抚育与亲近让这孩子生出了误会？

        他比李清游大了六十岁，对方的祖父也绰绰有余。更何况两人还是师徒，这些年亦如同半个父子一般，此举实在有悖常。

        “师尊，我是成年人了，分得清什么是仰慕，什么是爱。”

        年轻人的爱意是如此坚定而烈，在百般拒绝而不见对方放弃后，他终于心了。就放纵对方一回又有何妨呢？

        “师尊，你别不理我……”

        “师尊，弟子想……”

        “师尊……”

        他向来是没有伺候别人的习惯的，所以当云雨收散，李清游发起烧后，他暗叹一声麻烦，本想去找些药来，却对上李清游乌黑的眼睛，那孩子勉强起，抬首望着他，拽了拽他的衣襟，又迅速地缩回手，期期艾艾：“师尊，别走，像对待小时候的我那样，抱抱我好吗？”

        那之后，他侧就继续跟着李清游这个小尾巴。月泉宗一众弟子看在眼中，也不敢多言。

        那时，渤海国主大武艺有意向周围扩充领土，全国上下亦有崇尚武学之风。在国主得知他上发生了返老还童的异象后，热切地邀他至王中长谈。不久后，二弟子端木珩就在他授意下策划了拥月大典。

        大武艺在都城修建堆月台，于拥月大典上封他为拥月仙人，邀渤海国百姓观礼。

        他与国主，无非是彼此各有所需罢了。月泉宗在渤海国内经营扩张需要国主的支持，而渤海国即将兴兵也需要借用月泉宗的威势，巩固民众的凝聚力。即使他并不看好国主即将出兵的行动。此时的渤海国领土与人口皆不足高句丽鼎盛时期的三分之一，而中原王朝国力正盛，即使周边小国大都蠢蠢动，表面称臣而私下并不服顺，李唐朝廷在内稳定的情况下也足以维持对周边的掌控。他想，国主还是太年轻了，沉不住气，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敢打敢拼好过畏缩不前，有进取之心总归是没错的。如今中原王朝的心腹大患是草原上的突厥，为了以后的局势着想，也不会把渤海国怎样，他又有何可担忧的。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感受到丹田之内灵力汇聚愈发凝厚。结丹是什么感觉，他是否已经摸到了那一层门槛？少年遇仙岛，如今年至九十，他想要看一看更高的风景。

        然而，意外发生了。在他尝试结丹时，内的阳火之气暴动起来，从他的气海之内产生一不受控制的力，将丹田之的灵力卷成一片漩涡。那阳火之力沿着手臂开始燃烧，并且向着心脉蔓延，带来钻心刻骨的疼痛，无论他怎样转换灵力运转方式，都不起丝毫作用。

        正当此时，李清游听得异动，连忙赶到他闭关的静室门前，却见火光闪动，立时推门而入。看到他手臂燃烧的模样，直接扑了上去企图熄灭那火焰。却在碰的一瞬间，一力将两人连接。

        他下意识推开李清游，颤声：“别过来。”

        然而李清游已经看出端倪，紧紧抱住了他的半边不放。清凉的灵气涌入丹田，与那灼热的火焰相抗争。

        “师尊，能用我一命换师尊一命，弟子愿意的。”

        “清游……你会后悔的。”

        “师尊，我不后悔。”

        求生的本能最终占据了上风，他没有再推拒李清游的动作，就如同十年前的那次纵容一般。

        最后，他上的火焰熄灭了，丹田也重归平静，而那个与他朝夕相伴的年轻人已经被光内力，变成一模样破败的干尸。他望着那难辨形貌的尸，沉默良久，俯在其额落下轻轻一吻。

        他看着自己手臂重新变得光洁的肤，划开一小口，任鲜血滴在那尸颅上。

        没有奇迹。

        “我终究还是个自私之人。清游，值得吗？”

        缓缓起，恍惚中他看到一点金色荧光从那尸上飞起，围着他恋恋不舍般环绕三圈，就飘飘悠悠地消散不见了。

        他转拿起烛台，点燃室内所有帷帐。在大火燃起引来一众月泉宗弟子惊呼后，走出了那片冲天火光。

        一把大火，焚尽了二十五年的师徒牵绊，掩盖了彼此十年的缱绻缠绵，埋葬了不可告人的情深缘浅。烟尘，他眼眶中溢出泪来，分不清是由于烟气熏扰还是在为那个年轻的灵魂悲痛。

        他想，他以后大概再也不愿提起李清游这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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