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出五里，就是二十里。当初中山王北伐凯旋，天子不过出二十里相迎。”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怀恩返京队伍的踪影。

        龙驾车队最后面的几辆车乃是冰车。每辆冰车上都有两个大冰桶。里面放着手巾和乌梅汤。

        那些为了保护他，死在万贵妃手中的宫女、太监们，他们的血没有白流！

        礼部尚书周洪谟忍不住了。他出班道：“禀皇上。不可再出五里了！”

        官员们齐声道：“谢皇上赏赐！”

        弘治帝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保护了他十三年的怀恩。

        周洪谟道：“怀恩公公返京，皇上出城十五里相迎，已是破格的恩赏。”

        龙驾又前行了十里。还是不见怀恩的影子。

        “怀恩公公是开国以来第一贤宦不假。可若得了跟中山王一样的恩荣，恐怕一向谦虚为怀的老公公会心生愧疚啊！”

        他和他在感情上，已经超越了主仆，近乎于父子！

        怀恩是无根之人，没有孩子。他是看着弘治帝长大的。

        弘治帝道：“再出十里相迎！大汉将军把马让出来，给年老体衰的老臣们骑。”

        糖糖也摆动着两条小腿儿，跟在他后面飞跑。

        怀恩边跑，眼角边滑落没有半分虚情假意的老泪。

        从某种意义上说，怀恩是弘治帝最大的恩人。

        萧敬连忙道：“是老奴疏忽了。”

        弘治帝的龙辇起驾，向前走了五里。众臣步行跟了五里。

        上百个小宦官忙不迭的给官员们分发冰巾和冰镇乌梅汤。

        众人随弘治帝，来到了正阳门前。

        常风以前当过大汉将军，知晓一些宫廷礼节。皇帝出城相迎臣下......这么说吧，上个有此等待遇的臣子，是洪武年间的徐达。

        那个五岁的孩子，面对了整整十三年的明枪暗箭，终于有惊无险的长大了！成为了十八岁的大明天子！

        我怀恩这十三年来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弘治帝开了金口：“再出五里相迎！”

        弘治帝问：“哦？周卿说说，为何不可？”

        伪元至正二十七年到洪武二年，徐达北伐，驱逐元虏，恢复中原、收复大都。

        弘治帝是个关爱员工的新老板。

        怀恩并没有坐车。为表恭敬，他自进了京郊就下车步行。

        糖糖寸步不离的跟在怀恩身边。活像是个小护卫。

        终于，弘治帝看到远处出现了怀恩的身影。

        怀恩见到龙辇，老腰不酸了，老寒腿不疼了，竟然跑了起来，健步如飞的飞奔向龙辇。

        正值盛夏，有些年纪大的老臣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弘治帝下旨：“出城五里，迎怀恩。”

        他吩咐萧敬：“你手下的徒子徒孙们也太没眼力价了！还不快给老臣们送冰巾、冰镇乌梅汤？”

        怀恩的回京队伍还没到。

贤臣还是贤宦！

        周洪谟很会说话。既在弘治帝面前将怀恩夸成“第一贤宦”，迎合了弘治帝。又有理有据的反对继续南行相迎。

        常风心道：皇上如此重视怀恩公公。对我来说是好事。我是怀恩公公的心腹啊。

        洪武三年徐达返回应天时，太祖爷携马皇后出城二十里相迎。

        说句大不敬的话，有时在内心深处，怀恩将弘治帝看成了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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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治帝点点头：“周卿说得有礼。朕和诸卿就在这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