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悠又抹了一把脸，“林小师傅，我有个实在害怕的猜测，你给我一句准话，那个人，是谁？会不会和富泗坊有联系？”

        “义父养我，本能是以为我能大有作为，后来实在硬件不够，就打算让我给他养老送终，谁知道他不再掌管花楼之后，富泗坊坊主点名由我接管，让我正式成了富泗坊的人。”

        “我有个消息，可以免费送给你。”林渡点了点桌面，看着眼前人已经化为浓重哀雾的七情，声音轻柔了一些。

        “那他……化魔，痛苦吗？”狐悠问完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蠢话，“怎么可能不痛苦，一个人，那么小一老头儿，变成那么大的邪魔，怎么可能不痛苦。”

悠这一回并未藏拙卖痴，而是开门见山。

        狐悠感慨，“都说您黠慧无匹，初见您时我还没当回事，可如今我却信了。”

        “去查查魔尊当年身边那个被我们宗门带回去处死的八长老和当年中州大比秘境被查出来做手脚的那批人的关系网。”

        “几日前，我收到了义父一条极为短暂的传音，还是通过我们之前特殊的外人都不知道的联系方式。”

        狐悠红了眼睛，“林小师傅，你年纪轻轻就大有作为，对邪魔也有了解，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我爹他……是不是人为致死？”

        “虽然时过境迁，都被处死了，但总有蛛丝马迹在。”

        “林小师傅，富泗坊……我爹说，富泗坊以前的坊主不是这样的，不会榨干价值的，可如今却在新任楼主的作用下大不一样了，所有人如果失去了价值就会死。”

        “我哪有那本事。”狐悠苦笑了一声，“我修炼天赋那么低，您是有脑子有实力，我光有这个脑子，却没用啊。”

        林渡点头，“是，他被化为了邪魔，在失去人类意识后，被人一剑斩杀，没有痛苦，很快。”

        “能同时接触富泗坊和魔气本源的人，或许不止一个躯体，但不管怎么样，神魂必定是一个啊。”

        林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想报仇吗？”

        “狐悠，”林渡抬眼，直视着他的眼睛，“有脑子，就够了，不是吗？”

        狐悠伸手请林渡坐下，自己亲自倒了茶，习惯性地躬身赔笑，却又很快收住。

        “可是，富泗坊的规矩是，绝不碰邪魔之事啊！”狐悠瞳孔在灯光照耀下不断颤动，“难不成……”

        “想必您也猜出来我和我义父的身份。”

        狐悠说到了这里，忽然抹了一把脸，似哭非笑，“他说……儿，送我入土为安吧。”

        “实不相瞒，我身上有神识咒印，但因为狐族天性的本能术法，可以暂时模糊一二，我就直说了，其实我义父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了隐退之心，直到今年过年的时候才正式和坊主说了，坊主当是也答应了，可就在那之后，我就失去了我义父的消息。”

        狐悠皱着眉头，嘴角拉平，“我……”

        林渡听到这里，沉默地放下茶盏，咔哒一声，在屋内格外清晰，“你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吗？”

        他似乎常年习惯了赔笑，所以正色时也有些讪讪的。

        林渡点头，“是，子承父业，您是富泗坊的下属的管事，想必您义父也是富泗坊的人。”

        残月高悬，林渡对上了一双漆黑阴冷的少年眼眸。

        “我爹他……只想回家。”

        “可谁知道……谁知道，我们的确不算什么光风霁月的正道修士，可我们也没有那么坏啊！邪魔是……是没有理智道德的……”

        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你节哀。”

        “顺便可以查查，繁千城或者魔尊身边，有没有又冒出来什么奇怪的人，行事风格，和那位八长老类似的，你是富泗坊的成员，打听消息，比我行。”

        “所以我爹他一直没敢提离开的事，直到去年年底他算了一卦，算命的说，他寿数将尽，这才去回了楼主，想要最后宁静片刻。”

        林渡勾唇，眼神带了些讥讽与狠厉，“魔尊是纯魔，脑子不一定有人好使，指不定成了被人推在前面的傀儡，和计划的一环呢？”

        林渡从容起身，等待狐悠把机关打开，才推门迈了出去。

        狐悠的眼睛逐渐聚焦，慢慢坚定了起来，“多谢林小师傅，今日之恩，来日必报。”

        “不必，信息共享即可，记得这单的尾款，我出去帮忙设计棺材，看看墓地风水，我们是专业团队，丧葬的事儿交给我们，你放心。”

        “哟，小师弟，在这儿等我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