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遥远……”

        阿花打个大大哈欠，从地上爬起来，了快熄灭的火堆。

        真是荒唐，他忍不住冷笑。

        “你往前坐一点，离火太远当然冷。”还没等他说完，阿花强地截断话。这样下去不行。林寂暗自紧咬后槽牙：“阿花姑娘。”

        他的手犹悬在半空，任由那张帕子凄凄惨惨随风飘摇，像一面无人问津的白旗。

        上山容易下山难。一树枝，他握后端她执前端，林木草叶间跌跌撞撞穿行大半日，直至金乌西坠，才行到山脚下。

        中那劳什子寒毒，算来竟有十余年。年深日久，以至双目失明。他好不容易打听翻斗山有最后一枚炎火丹存世，却被面前这个张牙舞爪小老虎误食。

        阿花见他脸色发白：“要不先吃个果子，休息休息？”说着摸出几枚红红黄黄果子，林寂犹豫不肯接。

儿八百个凡人，方圆十来座山的公老虎巴巴跑来我都看不上，真是不自量力！不知廉耻！不知天高地厚！气死了烦死了真讨厌！”

        “你醒了吗？”

        林寂咬了咬：“其实我……”

        “想求姑娘护送林某回陵山派。”林寂咕咚咽了口口水，“我双目失明，寒毒发作，无法御剑。”

        林寂黎明即起，昨夜篝火依稀有微弱火苗闪动，幸好白日阳光普照，不似昨夜寒冷彻骨。他侧耳听听，阿花鼻息均匀绵长，应是酣睡未醒。

        “无所谓，你还有两条。”阿花提醒他。

        “又怎么了？”

        骂骂咧咧的声音减弱，再就是几声重物落水沉闷声响――气得往水里扔石？

        他于求生无望，因此并无怨气。不料她居然给他喂血，吵吵闹闹生老虎崽子。他一介废人，命薄如纸，哪里得人夫婿。

        “拿着，吃不死人。”阿花掰开他的手，给他，自己啊呜咬一大口，“这可是紫萘结的最甜的果子。她小气得很，讨几颗果子好难好难。你快吃，吃了长力气。”

        “不用。”阿花的声音像夜风一样，干干凉凉的，“抖一抖就干了。”

        “先等等。”阿花说，“我去摘几个果子，带着路上吃。”

        林寂将双手按在前，半真半假咳嗽几声：“在下弱，一时用不得术法。”

        林寂回过神来：“唔，醒了。现在出发吗？”他边说边扶着岩站起。

        “阿花姑娘。”他尴尬地帕子攥回手心，这次口顺畅许多，“林某还有事情相求。”

        林寂紧紧抿，竖起耳朵捕捉那边动静。她洗好了澡，一路边走边绞拧淋淋的发，凉飕飕水滴落在他的边。

        他听得真切，阿花结结实实叹了一大口气，半晌才开口，语声似有缓和：“算了，索好虎到底，送瞎子送到西。天亮我们启程下山。”

        “说吧，你还有什么事？”阿花听起来不大热情。

        林寂眉微蹙，不自觉追问：“为何要当作没有提过

        阿花凝眸看他，说：“你是想说昨天那事吧？”方才行走大半日，愤似的出一痛汗，反而灵台清明。大约世人和妖不同，人家偏生不喜她，生气亦是无用功。于是她大度地说：“没关系，你只当我没有提过。”

        “你们陵山派的人呢？用点千里传音的术法什么的，叫他们上山接你。”

        “阿，阿花姑娘。”他紧张得结结巴巴，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张崭新洁白巾帕，高高举在手里，“入夜风寒，发不干要害疼的。”

        “我……我上有些冷。”林寂迟疑着说，“恐怕是……是寒毒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