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年,他记不清她哭过多少次。
这位新闻采访里和善亲民的好书记此时对着她的儿子冷言讥讽。
只是毕业照上,她手里多了一捧紫罗兰花束。
“这句话,你应该对自己说。”
弟弟不听话,能十二点写完作业睡觉都算烧高香。
开学前一晚,她给他发了张照片。
瘦瘦小小一个人,背着个黑色的大书包,耷拉着,脚步虚浮,像被霜打蔫了的地瓜苗。
姚宁把手机里和班主任的聊天记录调出来,点开成绩单的图片,将手机“啪――”一下用力拍在桌子正中央。原本就薄到几乎看不见的嘴似乎是动了动。
直到高考完他才知,那段时间把弟弟从乡下被接回来,赶不上市里小学的进度。于是她每晚写完作业还多了一项任务――辅导弟弟功课。
也是那次考试后,他回家,家里静得吓人,从玄关到客厅,灯全黑着。
那段时间,他洗完澡先对着镜子观察至少十分钟,犹疑着拿起姚女士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倒在手心里,接着在脸上抹匀。
考完试的第二天回学校拍毕业照,老天保佑,那天的天气很好。
他站在走廊,那次是第一次,他听见很轻的抽泣声从二班传出来。
是她自己救赎了自己。
“小梁同学,我喜欢你。”
当晚,是他们第一次爱。
秦江雪沉默一会儿,拎起书包,无所谓地说。
她每次拍大合照都会不自觉微微仰着。镜下素白的脸,纤薄的子,从骨子里出来的一副又傲又倔的样子。
毕业了,他终于能在这个盛满了他们回忆的地方,递上一束花,对她说。
他始终这么觉得。
“我也是。”
中考前最后一次分班考试结束,她发挥失常,成了唯一一个从一班去了二班的学生。
明明是很脆弱的一个小女孩,却又从未真正倒下。
他观察过,她坐的那班公交车每天大约7:16分到学校门口。
老师们笑着无奈摇,周围同学尖叫着起哄。
又一次换座位,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她的视线先往自己这瞥了一眼,接着径直走向和他距离最远的那个座位。
在高考考场上,他看着最后一整面空白的理综试卷,想象着父母因愤怒失望而扭曲的脸,差点笑出声。
二对一,不知的还以为是警局审讯犯人。
很香,但着实粘腻,偷用两次,遂作罢。
“我跟你爸在你上花的心血,就是养条狗都能考上T大了吧,你呢?你呢!?说话啊!”
她愣住了,瞳孔收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谢谢你。”
“那你们就去养狗,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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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耳边热,她着眼泪对他说。
渐渐地,午休她不再回家。
刚升初三的那段时间,梁斯翊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难是......变丑了?
是她这一个寒假的题,摞起来比她整个人还高。接着,开学后的第一次考试她考了年级第一,他是第三。
因为学不懂的知识,因为不断掉落的成绩,因为无数个自我怀疑的瞬间,因为困顿没有出路的家庭。
大课间,一群人自动围成一个圈聊天,他站在她对面,她连一秒钟都不看他,眼神仿佛掠过了一团空气。
三个人彼此折磨了十七年,他不奉陪了。
在他紧张到几乎心脏骤停的瞬间,她说。
父母隐约能看见个轮廓,他们坐在餐桌旁的一侧。他放下书包,拉开椅子,坐在另一侧。
期末没考好,大年三十,一家人围在炕上看春晚,她用棉花住耳朵在厨房的桌子上刷题。
从他第一次走进初三二班的教室,到高考完,他们一起从市二中的十四考场走出来。
他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想去帮她拿书包,一想家里的车还停在不远,生生收回了手。
“秦江雪,你来告诉我,我们养你有什么用!”
“谢谢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