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汝慧感觉不到办公室微妙的变化。
陈汝慧专门跑去问了村上的计生办,妇女主任周春芳告诉她:“大妹子,你不能再生了,国家今年强制了规定,现在夫妻只准生一个孩子,这是国家制定的独生子女政策,超生一个我们都要跟着遭殃,你家老二是赶上了,要晚生两年,你家老二生出来都要交罚金,或是强制堕胎。”
不生儿子,那地都没有人种了,田都没有人了。
进环保局没半年的陈汝慧怀孕了,这让她的上级领导和平级同事心中都颇有些怨言。
“堕胎?谁敢?我家老幺死了,家里就剩个没用的丫,我要没儿子,这日子没法过了。”顾三媳妇沾沾自喜,“我们一家子跑去村上闹了闹,村上的人看在我家老幺死了,又只有一个丫的份上,准我再生一个。”
一九八二年,熊明然两岁。
但死的是个儿子,在晓衫村、乃至当时全国盼着想生儿子的男人女人们眼里,儿子是用黄金都交换不了的宝贝。
现在连她的都要被国家锁住,不准她再生。
“你一定要生个儿子。”
陈汝慧的小女儿叫熊明然。
“你没儿子,但你家熊老二的哥哥有两个儿子,不至于断了香火,我听消息说,过段时间会来人,强制给每个生育过的女强制安节育环。”
“什么忙?”
到了晚间吃饭,在桌下喂两个女儿吃饭的陈汝慧听坐在桌上的婆婆说起,顾三家的老幺跌进河里淹死了。
顾三媳妇的肚子得老大了。
早知二胎怀的还是个女儿,陈汝慧想着还不如打掉,这样也不会遭受婆婆一家人的诸多白眼了。
大一些的熊明乔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还在家里,天天跟在陈汝慧的屁后面,皆因陈汝慧连生了两个女儿,让他们一家人在晓衫村成了异类,婆婆坚决不让熊明乔读幼儿园,不交学费。
因为顾三的老幺是个男孩,死掉的若是个女儿,在晓衫村人的眼里,或许就不值价了。
“不是我。”陈汝慧急忙撇清,“是我家的一个亲戚,想要知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好提前准备宝宝的衣服和用品。”
陈汝慧的学历高,工作好,出佳,是个九零后,思想开放,怎么会在二十一世纪,还重男轻女呢?
陈汝慧惊讶:“现在不是只准生一个吗?你怎么又怀了?不怕他们拉你去堕胎吗?”
陈汝慧挥舞着锄,在田间犁地松土,没人照顾的两个女儿,就放在田边,任由她们自由玩耍。
但国家定了规矩,挨个命令传达下来,一对夫妻只准生一个孩子,提出‘晚婚晚育,少生优生’,从市到县,从县到公社,从公社到村,不能不执行。
否则,就把熊明然的尸一直放在村委会,让他们看着办。
把人从池塘的淤泥里出来后,熊明然发紫的小脸掏出了许多泥沙。
几天后,熊老二的二女儿熊明然在自家的池塘边玩耍时,失足进池塘淹死了。
的勤奋播种下,陈汝慧的肚子在年末终于有消息了。
但按陈汝慧已生两个孩子的情况下,貌似是不能再生育第三个孩子了。
“救命啊!来人啊!”
她的从来就不是她能得了主的,一心想要生儿子,但生了两个女儿,被婆婆成天骂没用,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周主任,我没儿子啊。”
陈汝慧三天两请假去医院检查,她的工作任务分去了别的同事的上。
作为职场新人,她着最少、最轻松的工作,却拿着和别人相同的工资,这换成是谁,谁心里都会有微词。
顾三家的老幺死了大概半年后,陈汝慧出门去田里择菜时遇到了顾三家的媳妇。
她向一个自以为要好的同事打听:“你是不是说过,你家有一个亲戚在香港的医院工作?”
用婆婆的话来说,在这农村里,要是连个儿子都没有,那就相当于是绝后,断子绝孙了。
这是婆婆对陈汝慧下的命令。
别人家里至少都有一个儿子,陈汝慧连生了两个女儿,婆家脸上无光,陈汝慧在婆家跟着抬不起。
农村里的长妇多,事非多,要是和人发生个矛盾,打起架都没儿子帮忙,只能被有儿子的人家欺负。
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们不知大人之间的矛盾,仅仅是起源于她们不是个男孩。
顾三媳妇的话让陈汝慧若有所思。
陈汝慧抓了一把自己抽屉里的零食给那同事,小声说:“那你帮我个忙好吗?”
同事看向陈汝慧还是平坦的小腹,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你……”
要是还没消息,黄业都想借口出差,长期躲着陈汝慧了,这个女人为了怀孕想生孩子,太可怕了。
这是明明白白地告诉陈汝慧,她想生都生不出来了。
远传来尖锐发抖的呼救声,一阵阵牛哞咆哮的哭泣声传来。
语气颇有些遗憾。
要把全家人的田完的陈汝慧没有时间去看热闹,她面朝黄土,一锄一锄地挖下去,坚毅的脸庞上淌下滴滴汗珠。
周春芳对陈汝慧没有儿子这件事表示很同情。
熊家人集结了一些远亲刁民,抬着熊明然的尸到了村委会,要求必须把熊老二媳妇陈汝慧里的节育环取出来,他们死了一个孩子,就还要再生一个孩子。
“你问问你亲戚,抽血寄去香港查未出生的胎儿别是个什么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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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同事茫然点:“是啊。”
“你吓我一,我以为是你要查胎儿别。”同事就觉得陈汝慧不可能。
周春芳象征地发了一套巾和两只避孕套给陈汝慧,当作是抚她的小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