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琼楼凉凉地睨了素和青一眼,他纤细的手指抵在她上,冷冷说:
冥君大人,在下
冥君玉琼楼喜怒无常,暴躁易怒的名声越传越远,可除了冥界鬼魂之外,鲜少有阳间人知他是什么秉。
素和青没有立刻回他,而是祭出生息之剑,她将玉琼楼碎的花儿挑在剑尖,淡青色的灵力从剑柄一路蔓延过去。
这样也好。
小楼教训的是。
他低看她那把在黑暗之中几近隐形的长剑,对她说:
在青色与红色碰撞的瞬间,那花又活了过来,栽进右岸之中,傲然迎风招展。
这称呼自然是要你来想嘛!
玉琼楼听她又忘了改称呼,啪地一声轻轻打在她手心,他眉宇之间挂了一层薄怒,装腔作势地说:
拥有这些特质的女人实际并不少,可她的眸光深还藏着些什么。
怎么又叫我冥君大人?
玉琼楼耳朵一动,他判别不出她是在搪,还是一时之间松了口,于是他只好将问题又抛回去,问:
素和青,我都将事关家命的秘密同你说了,你竟然还一口一个冥君一口一个在下?
正是为了探究她眼中那一点他看不透的光,玉琼楼才三天两地去找她去看她。
如果可以的话,请给他那么一点儿多余的时间,给他那血的心结痂的功夫吧。
她还能说什么?
一个强悍、正义、聪慧的女人。
那昔日由血泪浇灌而生的花朵,是否从今日起代表希望终将来临?
拜托!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时至今日,若是玉琼楼再察觉不出素和青是在装傻,那他这千百年还真是白活了。
小楼想怎么叫便怎么叫吧。
可小楼这个称呼却带着一劲儿,尤其是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许下了什么永不变心的承诺一般。
他比她大了千百岁。
会为他省去不少麻烦。
好。
然后,他就遇见了她。
十殿阎罗对冥君玉琼楼的世心知肚明,对他偷懒儿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卞城王晓得玉琼楼这天生的脾气唬不住外界恶人,她去忘川之中找了十二个凶神恶煞的怨鬼,叮嘱玉琼楼但凡是出界就要带着它们撑场面。
玉琼楼提着岸边石子,他心里犯起难来。
魔将墨麟好像还她叫过什么青主,可惜她上次没问个明白就来了冥界。妙玄掌门还说墨麟要来冥界找她,也不知是真的来了还是信口胡诌。
那我要叫你什么呢?
她就这么一个单字,称呼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花样。
素和青哑然失笑。
玉琼楼心尖儿一颤,他应了一声,又咬说:
除了与人对战的时候之外,便是冥君大人您惯爱这样叫我。
素和青,我看你平日里机智灵巧,怎么到了这时候拙钝至此?
他勾着手指,绞着衣袍,嗔怒说:
蜀山的人一般叫我阿青,空空、莲生、无心我叫青青。至于冥界这边,总我叫青姑娘。
素和青真没想到这么点儿小事玉琼楼能纠结这么半天,她瞧他那副思来想去的模样也觉得好玩儿,笑着对他说:
有没有人连名带姓地叫过你?
若是冥君大人不嫌弃的话,在下从此唤您小楼可好?
那不知冥君大人想在下如何称呼您呢?
一见钟情。
素和青心下一沉,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可他的神情是那样柔,他的笑意是那样温随。
直到十几年前的盂兰盆会,魔修殷九重搞了个乾坤阵法,一下子摄了数万凡人的生魂。十殿阎罗拉着各自麾下的判官加班加点地干活,到最后还是他这个冥君出面亲临人界,去找那与殷九重当面对战的剑修。
别人都怎么叫你?
玉琼楼问:
很久之后,玉琼楼才知有一个很老套的词,很适合形容他初见她时的内心活动。
素和青想了想,说:
素和青,那你记住,我是唯一一个会唤你的全名,却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人,好不好?
素和青背过去,她怅然望了忘川对岸一眼,那里的彼岸之花依依舞着,传来一阵瑟瑟之声。
不过是改个称呼,瞧他说得却像是什么大事一般。
玉琼楼将心中埋藏多年的隐秘与她说了,心中块垒一时浇尽似也比从前轻快许多。
他见她的第一眼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就是,如果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可以像她一样,那么是不是这阴冷的冥界就不会有那么多女人?是不是忘川右岸就不会洒遍了女人的血泪?是不是那彼岸之花中就生不出他这朵魂?
玉琼楼见过那么多在不该承受的磨难之中苦苦挣扎的女人。
素和青忍笑致歉,颔首说:
他才不要和别人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