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娣！九娣！求求你看看我吧，我也是有小孩的人，你看看我的崽！他才不到三岁啊……不到三岁啊！”

        不止一个，左侧车窗又来一个，两个，三个……

        车窗上贴着一张脸，看不出男女，披散发，煞白的面上开着一朵红花，中腐烂，脓呈黄，黏着玻璃上，嘴也长得老大，看不见牙齿，只有嘴上、上的红，或盛开，或萎靡，霸散漫的大朵花口，似乎趁机就要漫到车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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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娣的心咯噔一下。

        “救命啊军爷！我们也要去医院啊……”

        可她不能说，也不能问。

        垂死求救者不不顾，拽着车子后视镜，死命捶打车门。

        “九娣女士，别怕，你不用理他们，这些都是得了传染病的人，我们不能。”

        也就在这时，忽然有只手“啪”地一声拍在九娣右侧的车窗上。

        “救命……救救我啊……”

        声音还保留了人声，有清晰的发音。

        九娣的心整个揪起来，真想开窗把她孩子接进来。

        很快，车子周围都被这些人包围了――

架着呼机，像从外星球来的。

        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军人倒是坐得稳当，只是回看了一眼九娣。

        可现在，她早就烂了脸和手，但还是不放弃怀里抱着的孩子，那孩子更惨，脸上小手上都是红点，有的已经放大，扩张，有蔓延长大的趋势，但小孩子不懂，一直在哭，和车里的孩子哭成一片。

        九娣浑一抖，恐惧从脚底寒起，只想车子快点开，可偏偏，开不快，路被卡车堵住，车子不得不停下来。

        路况不好，车子开得却快，横冲直闯的，惹来一阵阵车喇叭声，四面八方朝他们袭来。

        九娣缩着脖子往后躲，把怀中的娃紧贴口，挤得孩子更要哇哇大哭。

        “死远点！”

        九娣听见自己的名字，抬看，认出那个一遍遍砸着车窗的妇女，她曾是鞋铺的顾客，嫁了个老师，生活还算不错，喜欢九娣设计的镂空花样的银白高跟鞋……

        但显然，车已经撞到了，就在轱辘起飞时，九娣清楚听到有人在叫。

        急刹――急停。

        干瘪腐烂的躯，四肢僵扎在空中，一朵朵红滟鲜花遍倒是醒目，像是漆黑的缦布绣满了诡异、扭曲的图案，一个个赤着脚，埋着脸，再也不必穿什么鞋子了。

        但车子不不顾，飞驰在畅通的夜路上。

        “！”

        “军爷啊，可怜可怜我们吧……”

        九娣还想问为什么这些人没法就医？社区的志愿者呢？

        前面是个带斗篷的卡车，两个工人在用拉水泥的斗车运货――运的也不是什么货，是一死了的尸。

        回捉虫！

        路终于清障，军人一踩油门，把那些趴在车上的人都甩倒在地，九娣差点叫起来――“你别撞到人啊！”

        军人回指着车窗外就开骂。

        九娣惊恐尖叫，险些吓没了魂儿，直到怀里的孩子又哭起来，她才回过神来。

        但受不住耳边的声声怨喊，即使再冷酷心的人也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