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你可以搬来和我住，别这样……别这样在夜里逃走，你会让我心碎的。”

        “但我没办法再这样下去了。”茜玻摇，声音里只有心灰意冷，“他们早就想摆脱我了，现在……姆妈的死正好能变成一个好契机。我得自己去找出路，芸尼。”她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你不用担心。”

        “先搬过来和我一起住，茜玻。”芸尼将两人重叠的手放在她的心口，几乎是哀求，“我再去跟他们谈――”

        “你还没看懂他们不允许我选择读设计只是一个借口吗，小姨？”她打断了她，不耐地叹气，“所有的争执全都是因为钱！至少三十万美元，他们怎么会愿意浪费在我上呢？”她冷笑了一下，但眼中还是藏不住茫然和慌乱，“现在姆妈的钱也全都留给了他们――我不知能从哪里找到……芸尼，等毕业之后我应该怎么――”

        恐惧。

        她闭上眼，如鲠在。

        沉默。只能听见她和她的呼声，心声，但她却无法安宁，那种感觉――仿佛悬在空中，又溺在海里的感觉，悬浮，四周只有无尽的虚无，她逃不出去也留不下来，站在黑的事件视界边缘，随时都可能被无限大的引力拉扯到只剩下粒子。粒子。不再是茜玻。

        这时芸尼突然松开了她的手。

        她没有说话，悄悄地拿起了那本老相册，打开，翻到某一页。然后茜玻听见了她的声音，很轻，如耳语般，但每一个音节都清晰异常。

        “安德烈・阿瓦洛夫。”她说。

        茜玻猛地睁开了眼。

        她从相册里取出了一张外公外婆年轻时的双人照，茜玻紧紧注视着她，看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折叠刀，看她仔细地慢慢地将那张照片一分为二。

        “埃洛知你最讨厌这张照片。”芸尼将那张不知被粘在他们的双人照背后有多少年的相片递向她，背着光的脸看不清表情，唯独能认出她的苦涩和愧疚。

        茜玻的手颤抖，她垂下眼，与相片中的另一双眼对视。

        他的旁是十七岁的年轻得不可思议的埃洛，着橘红印白花的夏裙，在五月热烈的日光下美得好像苞待放的郁金香，青涩、秀美。

        而他――

        “安德烈・阿瓦洛夫。”她不确定地重复，咙忽然间无比干涸，“他――”

        他和茜玻没有半点相像，然而一旦用最细最深的眼光去检查他，茜玻的眼睛是他的眼睛、茜玻的微笑是他的微笑――茜玻的骨是他的骨。

        茜玻的是他的。

        “一个英俊的恶魔，对吧？英俊得可怕（Unearthly      handsome）。”芸尼用英语说，像说笑，可话里毫无笑意，“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到不对他一见钟情呢？”

        茜玻的眼如永恒般停在了他的脸上。

        “噢。”她说。

        噢。

        “我不应该告诉你的，茜玻，我对埃洛发誓我会将他的名字带进坟墓。但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看着你饱受煎熬，甜心。”芸尼开始抽泣起来，几乎语无次，“他一定会有钱，茜玻，我不知――埃洛说他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些老钱少爷。但你应该永远不知他是谁的，她说、她说他干过一些很危险的事，她在他的上见到过许多疤痕，她不愿意让你卷入――”她哽住了，“噢，茜玻，事情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但茜玻无法回答她。她盯着相片中的他，盯着，盯着，盯着，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呼、或者她只是在一场梦。

        黑发，灰眼，被日光吻过的浅褐色肤。高大，轻盈，强壮。年轻得不可思议，一个尚未成为男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