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嘉帝很快就zuo出了不得不zuo的事,提前拟诏,大皇子安王顺理成章将要继承晋国江山。
病如山倒,鸿嘉帝未能撑过这一年除夕。
腊月十三,期思被召入gong,他竟成了鸿嘉帝死前最后见的人。
期思离开皇gong,哀钟彻响,江梁城一夜之间,不见艳色,凄白满城。
期思回到昭武王府,这里与淮王府相差不大,他总觉得自己未曾换过地方。
元酀候在前厅,闻声来接他:“怎么?”
期思苦笑dao:“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再要我保证,不夺那位置……我要那宝座干什么?”
对外却不能如实说,否则一国之君临终叮嘱他不要造反,传出去期思就不必在晋国待了。只能说,鸿嘉帝临终回忆起瑞楚,以及那些峥嵘岁月,感慨颇深,已糊涂了,并未交代什么事。
安王顺利继位,改年号“顺宁”。
期思始终没有作任何动作,只是和所有朝臣一般,恭谨待之,他唯独担心的是陆应秋一系人ma和虞珂,好在安王行事正dao,并无不当之举,暂时没有对虞珂这位七皇子不利,也没有对陆应秋等人不信任。
可暂时就真的只是暂时。
顺宁帝即位半年,从前的安王的模样就已变了大半,若许久不见,期思还当真认不出这是当日极为隐忍的那位皇子。
“七弟在青州,过得很好,他一直喜欢安逸的日子,xing情淡泊。”顺宁帝望着期思,笑容多了七分捉摸不透,余下三分则是空dong,“贤弟shen怀用兵之才,昔年瑞楚大将军更是将昭武玄甲治理得毫无瑕疵,贤弟不入朝,岂不是浪费了?”
这是不放心瑞楚旧日的昭武玄甲,拿虞珂zuo要挟,让他表忠心。
昭武玄甲的确对瑞家有不同的感情,但哪里至于为此揭竿就反,太平盛世,谁那么闲?
期思几乎要气笑了,却很ti谅,肃帝说过,帝王的shen前事就是一切存在和不存在的威胁,顺宁帝这么不安,尚在情理之中。
期思回以一个不带温度的笑容:“陛下shen边人才济济,臣不才,没这个底气站在诸位贤能shen边,便只老老实实待着就好了。”
顺宁帝喜忧参半,淡淡dao:“也好,各有各的意趣,孤不勉强你。”
这边晋国顺宁帝对期思几次挥刀又落偏,那边江荀衍从燕国传了讯,要期思去一趟。
期思叮嘱了陆应秋和重逸,便和元酀去了燕国。
肃帝见到期思,开口便是:“孤禅位于你,可好?”
期思当场愣住了,随即果断摇tou:“不,该是荣王殿下。”
肃帝似乎有些失落:“怎么,他哪里适合了?”
期思dao:“荣王殿下的儿子,甚善。”
肃帝闻言大笑:“你啊你。”
期思所言非虚,荣王无心朝政,天赋也不在此,他那儿子却是不普通,才思品格俱佳,十一二岁,心xing已juchu3形,断是为君良才。
期思在肃帝这里清静了一阵子,知dao肃帝这回定了主意,荣王的孩子便是将来燕国君王,国祚可期。
回到晋国,不由在反差之下觉得乌烟瘴气,期思埋tou抱住元酀:“这个安王,从前怎么就看不出呢?”
元酀好笑地哄他:“人总是会变的,何况他当年情势所迫,伪装隐忍罢了,如今登位,自然不同。”
安王即位一年半里,明里暗里的试探和小动作数不清,陆应秋和虞珂都被烦得不行。
期思瞧不下去了,想说“反了算了”,还是忍住了。
半年后,顺宁帝自己却先忍不住了,叫期思入gong,苦着脸不住饮酒:“太累了,孤太累了。”
期思心dao,你即位之后看谁都想抢自己皇位,能不累吗?
仿佛是听见了期思心里的话,顺宁帝一摔酒壶,嚎啕大哭。
期思:“……”
月余之后,顺宁帝不知从哪里听说肃帝禅位的打算,要拽着虞珂禅位与他。
虞珂照着期思所言,断言拒绝,当场哭得比顺宁帝醉酒那日还凶,直哭晕了过去。效果极佳,自此顺宁帝再不试探谁了。
期思时而往陆应秋那里去,昭武玄甲已经化整为零,太平之世,兵贵jing1不贵多,陆应秋已将手下军队训得颇ju风貌。
“你不是没有治世带兵的才能,这样远离朝堂,不觉得可惜?”陆应秋问期思。
期思望了望与狄宥良围着舆图讨论的元酀,笑笑:“连你也觉得可惜?如今明主相继,人生不过百年,能为shen后百年尽力,我已无愧于心,何言可惜。”
又一个暮春四月,期思和元酀到卢阳城,芳华寺后山,杜鹃和桃花炽烈绽放,缱绻飘落,祭拜过故人,期思回tou一望,寺中偏院门扉半敞。
当年元酀就是这样看着自己。
“怎么?”元酀回tou牵住期思的手,深邃眸中映着漫山芳菲。
期思笑着回握住那只温nuan的手:“没什么,只是想起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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